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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平民记忆之拉练(3) 回复: 6 浏览: 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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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 作者:jhyf 时间 2007-2-6 23:46:41 序号:611
 
  平民记忆之拉练(3)

锋 凡

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底,我技校毕业分配在本厂织造车间工作。先安排学习挡车,上班时间为早、中、夜三班制,每星期轮番一次班。
除了上班外,我先做了班组会的记录员,接着负责为班团支部出黑板报,后来出任班工人理论学习小组组长,再后来又承担出车间的大批判专栏,有时还要为车间领导写报告等。就在这期间,我被动员加入了“上海民兵”。
时间很快到了一九七六年四月下旬,因“反击右倾翻案风”而带来的焦虑和不满;因周恩来总理逝世而生成的悲伤和担忧,一并引发了清明节悼念活动的怨恨和激愤,已经爆发并被镇压了。
当时社会上流传一句话,说“北京是山头主义(指权力斗争加剧);温州是资本主义(指私有经济泛滥);金华是帝国主义(指武斗激烈);上海是社会主义。”上海自恃文化教育程度最高;对国民经济发展贡献最大;社会秩序维持得最好;特别是意识形态的方向最正确,局势为“文革派”所掌控,所以当仁不让地自封为中国唯一的社会主义堡垒。
但外地人并不这样看,他们把到处作乱的“文革派”称之为“上海帮”,当上海三月五日及三月二十六日出现报纸编辑的两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时,立即就被外地人解读成是“上海帮”惊天动地的大阴谋,并由此导致了“天安门事件”的前奏——“南京事件”,可见上海与外地关系之抵触。
言归正题,就在这样的形势背景下,根据有关方面的布置,我厂将要组织民兵去参加拉练。四月二十八日,厂里批准参加拉练的民兵名单公布了出来,我也在其中。
五月三日上午七时半,我们参加拉练的民兵到厂里集合,然后走到位于××路的杨浦区鞋帽公司,在二楼的会议室参加学习班。这次拉练的组织编制已经成立,番号为“杨浦区武装基干民兵野营训练7606团”。我厂与区鞋帽公司下属各单位及灯泡三厂的民兵共同组成一个连,连以上不设营,连以下设两个排:一排全部由鞋帽公司下属各单位的民兵组成,其中一班是男战士;二班是女战士。二排由我厂与灯泡三厂的民兵组成,其中三班是灯泡三厂民兵(男);四班是我厂女战士;五班是我厂男战士。由此可知,我是“7606团”九连二排五班的战士。连长由我厂民兵负责人担任;指导员兼连党支部书记由区鞋帽公司某人担任。学习班上,由连长和指导员先后作了动员报告,讲了一些要求和注意事项等。然后各班分组讨论,至上午十时三刻结束。
五月四日,早上六点半到厂集合,我们男民兵都系上子弹袋。(子弹袋草绿色、背带式,拦腰系住,子弹袋在腰前,里面当然是空的。)然后到武器库里去登记领枪支,发的都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据说一次能装弹连发六颗子弹。我领到的那杆枪的枪柄上用红油漆写着“17”数字,我将与这个十七号的“伙计”一起经历拉练的日日夜夜。昨天的动员报告中说,武器是战士的生命。
准备就绪,我们列队前往五一电机厂,在该厂的大礼堂里参加我们“7606团”出发前的誓师大会。会上,首先宣布了团部及各连干部的任命名单。接着团部的领导作了一番报告,之后一些连队的代表发言表了决心等。九时半大会结束,我们的队伍出发,进行了“试拉”活动,绕道行进到厂里。
这几天在家里对拉练的行装也做了一些准备,天气已渐渐转热,带一条很薄的棉被就够了。
五月五日,多云。一早五点半天蒙蒙亮就赶到厂里集合,左胸佩戴着“上海民兵”的标志,整装待发。这下可是全副武装了:左肩斜背挎包;右肩斜背水壶,腰间系着子弹袋;双肩背着背包,背包上平放着步枪,枪的背带绕过头顶挽到胸前。从负荷上来说,虽然背包的重量有所减轻,但增加了枪的重量,这杆枪重七斤半。还有一件厂里统一借给我们的军用雨衣,也有二斤多重。(雨衣已打在背包里)
六点多,厂里用卡车将我们运送到位于广中路水电路的集结地点,如同机械化部队,我们一下子就从市区的最东面发兵到此。上午八时左右,大部队集结完毕,正式出发,开始了我们为期十五天的拉练征程。(学生拉练是二十天)
我们九连今天是全团行军的后卫连,走在大部队的最后面。
技校毕业后,我们美工班三十七人中有二十一个同学留在了本厂,除两人外,都分在了织造车间。这次从车间里出来参加拉练的,除我外,还有同学丁君、马君和于君,另外还有技工班分在漂染车间的陈同学等两人参加。
金黄色的朝阳带着光晕照耀着我们前进,行军途中休息了两回。大家说说笑笑,上午十点五十分就到了目的地,我想这哪儿是拉练,简直就是在春游嘛。
我们的宿营地在宝山县葑溪公社红光大队。(八十年代初,葑溪公社撤销并改名为葑塘乡,1995年再改名为祁连镇。)先到炊事班去吃午饭,炊事员都是从我厂食堂等部门抽调来的老师傅,做出来的饭菜当然要比我学生拉练时吃的好多了。
午饭后我们就到安排的住处去。住所就在公路旁边,大门敞开着,门前面对着几片秧苗田,那个嫩绿,耀眼地鲜艳。进了大门,是一个狭长的小院子,四周围着低矮的砖墙,墙边有几株怯生生的小树苗种在那里,正勃发生机;中间一条石块铺成的小路通到一间屋子,这就是我们住的寝室。
地上一排草垫子已经铺好,我们只需打开背包将塑料布摊在草垫子上就成了。对我来说,睡地铺是经常遇到的事。我与同学马君关系相对较好,以前在青浦朱家角、安徽铜陵写生时,我们曾两度左右并排睡在地铺上,这次又睡在一起,算作第三回了。我的右边则是同学于君,这间房间共有我们班十二人居住。
前面已经说过,我是车间班里的工人理论学习小组组长,所以就带了一本《共产党宣言》想在拉练途中学习一下。下午没有活动安排,就开始看书。但寝室里人声嘈杂,时有别的寝室的人来串门,打打闹闹,不得安宁,看书的注意力受到干扰。再说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书,显得太过一本正经,后来我也不怎么看了。
晚饭后,同学丁君又拿出速写簿来张罗着给人画像。我也把速写簿带了出来,因为不想跟丁君一起去“轧闹猛”,所以也没想要画。技工班的陈同学把我的速写簿拿去看了看,他认识我们班的同学邱君,因此当他看到我的速写簿上一幅邱君的画像时,称赞说画得很像,并对旁人宣扬说我画得比丁君好。丁君听了,略有尴尬。在技校学习时,到最后阶段,我的绘画水平确实高于丁君。但对于目前丁君的进取精神,我想还是应当予以赞扬的。我与丁君不光是技校的同班同学,也是同一所中学的异班同学,并且早在五年多前的拉练中就与他有过“遭遇战”。
晚上规定九时熄灯睡觉。
五月六日,晴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到村里的打谷场去出早操。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向左转,向右转,(队伍变形),正步走,举手抬腿的姿势和高低都有严格的规定。队操的要求是做到人人精神饱满,动作整齐划一,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得出的。还有跑步,跑步前的预备动作是:听口令,双手握拳放在腰际两侧。
早操后,六时半吃早饭。七时多,大家集合起来上军事课,着重讲了枪支的种类、性能、构件以及瞄准、射击的原理等等。
中午十一时吃午饭,饭碗是厂里的食堂统一借给我们的搪瓷碗。后来有一女战士与我们熟悉后,会经常来帮我们洗碗,我们求之不得,吃完饭后都将碗交给她去洗。
午饭后有一段休息时间,我看了会书,与他人闲聊了一阵。下午一时半,我们全体都到附近的“存瑞中学”操场上去练习瞄靶。
练习瞄靶用的靶子是正规标靶的按比例缩小,只比手掌大一些,硬板纸质地,用图钉钉在足球的球门架上。我们则俯卧在三米开外的草地上,用枪对之瞄准。四点成一线,从眼睛到枪膛上的标尺对口到枪口上的准星到靶子的中心。靶子中心一圈红色代表十环,往外一圈是九环,以此类推,最外一圈为一环。除了练卧姿瞄准外,还有练蹲姿瞄准和站姿瞄准。步枪是用双手托举的,练习瞄靶就是要尽量克服因心跳、呼吸及举重所带来的不稳定,掌握瞄准的要领,提高熟练程度。
在技校读书时,同学于君就已经戴眼镜,分配工作后,因为挡车的关系,我与同学丁君也戴上了眼镜,于是我们这次参加拉练的六个技校生中有一半,三个“四只眼”。
就在拉练的第一天我们练习瞄靶的这个下午,发生了一桩事故。
我们连长是老三届的,时年二十六七岁,他骑着通讯员的自行车到学校里来看我们。在靠近我们驻地的马路边上,学校的墙篱笆豁了一个两米多宽的口子,从这里直接就可到我们的练习场地,而不必从校门进出绕圈子,我们刚才都是从这里进来的。连长当然也从这里过,他眼睛有些近视,又骑着车,一瞬间没来得及注意到在这个豁口的上方一人高处横拦着一根铁丝,铁丝上分布着铁刺。连长顿时被钩得“人仰马翻”,铁刺在他的上嘴唇到鼻子之间的人中处挑了一道口子,血流如注。经连部卫生员现场包扎,后由团部派卡车将他送回市区治疗并养伤,所幸事故没有造成大的伤害。
晚上五点半开饭,饭后看了会书,之后与同学马君、于君闲聊。我们同学虽然分在一个车间,但不一定都在一个班。譬如我们来拉练的四个人,丁君与于君在甲班;我在乙班;马君则在丙班。平时很难见到面,有时交接班偶然一遇,就匆匆分手。这次我们三人尽兴地谈了一个多钟头。提到同学于君的名字,我总会想到《红楼梦》书中的一句俗语:“银样镴枪头”。(因为有两个字很相似)于君在交谈中谈到他对丁君的看法,认为丁君高傲自大等等。
五月七日,晴天。仍然是早上五时半起床,参加早训练。今天开始学做一些常规的军事动作,如:肩枪,枪放下,打开枪刺,折回枪刺,验枪,卧姿装子弹等。所谓“肩枪”就是把枪背到肩上,有三个规定动作:口令一,右手握枪到前面由左手接住;口令二,右手拉直枪的背带;口令三,左手把枪一甩,枪就背在了右肩上。所谓“打开枪刺”就是把枪口上的刺刀挑直了,也有三个规定动作:口令一,用左手把枪刺与枪管拨开;口令二,把枪刺拨到与枪管160度;口令三,用左手“啪”的一声把枪刺拍直了。“验枪”就是查看枪里有没有子弹的动作,如此等等,同样要求做到整齐划一,威风凛凛。
早餐后,我们继续到学校的操场上去练习瞄靶。天气大热,弄得我们汗流满面。
午饭后,我看了会书等。下午一时半开始小组学习。住在我们这个寝室的人为一个组,读了报纸上“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文章。到了讨论的时候,大家就开起了“无轨电车”,这是当时开会、讨论的老毛病。有人传言道听途说;有人开玩笑讲戏话。有人则给别人乱起绰号,一漂染车间来的战士,说起话来上海话与江北话交替进行,引得众人不断发笑,有人就把他叫做“读书”(用江北话说);一机修车间来的战士,因为在讲话中说到“天才、地才、人才”,有人就称他为“三合一才”。排长与我们睡在一起,他便秘,吃一种叫“一轻松”的药。每当他吃药时,一些人就唱样板戏《沙家浜》中的一句:“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
下午三时半再到操场去练习瞄靶,班长逐个检查了每个人的瞄准点,傍晚五点多回到寝室。
晚饭后,全连人员集中开会,有团部派人来宣读任命书。因为原连长受伤告退,由我厂的沈接替为连长。沈原是我们公司下属川沙一家厂的工人,文革开始后即参加造反,后来被送到“纺校”学习。毕业后正巧碰到我们班级闹学潮轰走前任班主任,于是沈就被公司派到我厂技校继任我班班主任。现在我们这位沈老师又做了我们的沈连长。
晚上,我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就早早躺到床铺上准备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行军呢。
五月八日,晴天。早上四点四十分起床,收拾东西打背包,吃早饭等,五时半多就出发上路了。今天的行军,我连从上次全团的后卫连一跃变为前卫连,而我们班更是前卫连中的先锋。以下引用团部《野营战报》中的一段报道:

“晨风拂熙,由九连二排五班十七名战士组成的我团尖刀班,肩负光荣的任务,整装出发了。他们马不停蹄,急行军一个多小时,赶到集结地点。”
上午七时三刻,大部队延北嘉线进军。
“朝阳铺路,尖刀班的战士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行进在我团的最前列。在班长的模范带头作用下,战士们个个斗志昂扬。在这十七名战士中,有六位是第一次参加民兵拉练的技校毕业生,他们不怕苦,不怕累,一往无前。战士×××以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鼓舞大家战胜困难,使得一路行军歌声嘹亮,士气高涨。”
经过南翔,中午,我们在马陆一所小学里稍事休息,吃了干粮(午餐)。十二时半继续行军。
“骄阳似火,尖刀班的战士个个汗流满面,身上的背包和枪支也越来越重。他们发扬了顽强的革命精神,表现了动人的精神面貌,队伍整齐雄壮。他们设置路标,不断高唱革命歌曲:‘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尖刀班的战士们脚上都起了泡,他们怀着苦练杀敌本领的决心,克服困难,坚持不懈,没一个同志掉队;他们团结互助,步调一致,‘谈笑凯歌还’。”

下午二时许,我们到达嘉定县城北公社青冈大队宿营。住宿点离公路也只有百多米远。我班人员都睡在一间大仓库里,头朝南、脚朝北的地铺沿墙一字排开。门前是一块水泥地的打谷场。
今天的行军确实很吃力,也出了不少汗。吃完晚饭后,没有别的集体活动安排,我就与同学马君、于君结伴去洗澡。我厂的上级公司下属有一家厂就在嘉定,巧的是该厂就在我们宿营地的城北不远处;更巧的是去年夏季我们技校下厂实习时,同学马君、于君就分在这个厂实习并且住在这里,所以今晚到这个厂去可谓熟门熟路。走了约半个小时,到该厂洗了澡,舒服。
五月九日,多云。早上五点半起床,参加军训。上午继续练习瞄靶;下午还是练习瞄靶。
晚上六点半,全连召开“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大会。各班的代表发了言,最后由沈连长讲话。沈是浦东人,说话带有很重的本地口音。他在做我们班主任时,就有同学拿他的本地口音来逗乐,譬如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八年,……”的“八”字。如今我们已经毕业,就更加放肆了。沈在说口语时,句尾常常带有一个语气助词——“喔咯”。今晚同学马君就把它拿来发扬光大,当沈在台上每说一句话,马君就在台下给他这句话加上一个“喔咯”,引得我们坐在周围的人笑了又笑,停都停不了。沈连长在台上终于忍无可忍,恼羞成怒,大声斥责道:你们都严肃点!
晚上九点多睡觉,到十一点又起来了,轮到我与同学马君搭班去值班巡逻。值班的据点在连部的炊事房,其间与马君外出巡逻了一次。我俩挑起枪上的刺刀,端着枪,像“鬼子进村”一样在村庄里四下转悠了一圈。按巡逻的要求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敌情。但我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害怕上,我年龄大了好几岁,胆量却一点没长进。按我的想法,巡逻最好是三个人,让我能夹在中间很安全。像现在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行走最难受,如走在前面,我怕首先就碰到鬼;如走在后面,又怕鬼从背后把我给拖走。巡逻结束,总算逃进炊事房,关上门,把灯也关了,我认为这样可以更隐蔽。与马君摸黑坐在柴堆上闲聊,眼前有一个窗户,没有窗子,只剩下窗框,坐在黑暗里从洞开的窗框看出去,天光分明。一段时间过后,我正忙着说话,突然见马君用手一指窗户,我一看,大吃一惊,窗台上伸出一个像人头似的黑影。再细一看,原来是一只野猫跳上了窗台,蹲在那里,使我们虚惊一场。凌晨一时,任务完成,交班,我们回去睡觉。
五月十日,多云转阴雨。早上五时半起来,参加军训。上午继续练习瞄靶。大家普遍认为自己已练得差不多了,于是渐生懈怠,产生了不耐烦地情绪。纪律松松垮垮,几近无聊地消磨时光。下午,每十个人编成一组,开始做射击动作的练习。
三点半,大家就吃晚饭。饭后集合队伍,花了一个多小时,走到嘉定城中,与全团战士一起在城厢大礼堂看电影。放映的是彩色故事片《金锁》,讲的是什么内容已完全记不得了。看到晚上八时许结束,外面已在下小雨,大家都没带雨具,回去也顾不上集合队伍了,人们三三两两冒着雨,分头“逃窜”。我与同学马君、于君等四人走了一段路,后拦到一辆长途汽车,乘到我们的驻地下来,回到寝室已晚上八点半多。
五月十一日,多云到晴。早上六时半多起床,吃了早饭后不久,我们寝室里突然窜出一只大老鼠,在众人的一片喊打声中,老鼠慌不择路,一头钻到我枕头边的草垫子里停住,我连忙拉开枪上的刺刀,一下戳过去,老鼠还真被我给刺杀了。
上午开始擦枪,把枪大卸八块,每一个零部件都擦拭了一遍。从枪口看进去,枪管的内壁有好几条螺旋状的“莱福线”,据说因此子弹从枪管里射出来时是高速旋转的。我们的步枪虽然不算先进,但比之鞋帽公司带出来的枪要好很多,他们的枪还是解放战争时“小米加步枪”的那种。另外,他们枪上的刺刀还是扁平状,而我们的枪刺已呈三角形带凹槽。又据说在刺刀刺进人体后,枪刺上的凹槽能让血液畅流出来。后来知道,在冷兵器时代,春秋战国时的铜矛就已有这种血槽,古人真聪明。
上午十点半,参加了团员组织生活。下午,再做射击动作的训练,其中有许多间隙时间供大家闲聊。晚上,全连又集合开会,布置明天实弹打靶的安排,讲了有关的规定及注意事项等。
五月十二日,晴天。早上六时起床,进行分组射击动作训练。八时半多吃早饭,上午九时多,全连集合队伍,前往嘉定城东的打靶场。
到达打靶场后我连在射击圈附近待命。中午十二点左右,轮到我连进入射击区域准备打靶。前方约五十米处是一堵三米多高的土堆墙,土堆墙前等距离竖立着十面标靶。每十个人一组分批进入射击位置。我分在第六组,在第八号位置射击。
前场有若干工作人员担任更换靶纸及报靶的任务,所谓报靶,就是在每一轮射击后检查、记录和报告子弹中靶的情况。报靶的规定动作是:报靶员右手的小红旗举过头顶,表示射击中标为十环(最高得分);右手旗举到左肩上,代表九环;左手旗举到右肩上,代表八环。(其余不一一细说)如手旗在面前划一个圆圈,则代表零环(子弹脱靶)。
先看了别人的射击,我厂漂染车间来的一个战士,他的第一颗子弹就没打到靶子上,其中一个原因可能与瞄准方式的混淆有关。在练习瞄靶时,按枪上的标尺设置不同,可分为两种瞄准方式:一是瞄准靶心;一是瞄准靶子的下端中间。在实弹射击时,有些人是借用别人的枪来射击的,因此在射击前一定要注意检查枪上的标尺位置,以确定与自己的瞄准方式相一致。否则,子弹就会打飞了。通过观战,也提醒我们后面的人,上场后要保持冷静,沉着应战。
挨到我射击已是下午一点半,参加射击的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先做了验枪的动作,然后每人发了一颗子弹,听口令按照军训动作“卧姿装子弹”:左手臂弓形上身前倾,侧身卧倒在地,右手持枪前伸交左手接住,右手打开弹匣子弹上膛,左手托枪身肘部着地,右手握枪柄食指扣在扳机上,打开扳机保险装置,瞄准靶子。一声令下,各人先后开火,射出第一颗子弹。射击的后座力使抵在右肩的枪托猛地一震,但比我原先想象的要轻些。
第一轮射击后,报靶员仔细看了靶子后报靶,我看到我的第一枪打出了八环的成绩,心中有了底,也增强了信心。第二轮,每人发四颗子弹,一次连发。我屏息静气,沉稳地完成了射击。
全连打靶结束后,过了一会儿,就公布成绩。连里最高的射击得分是五发四十六环,最低的得分是零环,全连的平均得分仅为及格。我们六个技校生的成绩不错,同学丁君打了五发四十四环,最好;我得了四十三环,第二;按规定,五发四十二环以上属于成绩优秀,这么说来,丁君与我就可以称之为“优秀射手”了。同学于君是三十九环,马君等都是三十多环,属于良的水平。别看我与丁君、于君都是“四只眼”,眼神还是可以的。有的打靶成绩不太好的人埋怨自己的枪不灵,我则对自己的这杆17号枪甚为满意,助我取得了好成绩,也不枉我爱护它一场。
我在现场拣了一粒弹壳留作纪念。下午两点半,全连离开了打靶场,拉练的重头戏演完了,大家都觉得轻松了许多。回去的路上,既可以跟队伍一起走,也可以自由行动。在穿越县城城区的途中,我与同学马君、于君等四人背着枪,弯到原来的孔庙附近去游玩了一下。然后继续回走,在经过县中心百货大楼时,发现店门口的石凳上躺着一个人,怀里抱着一杆枪。走近一看,原来是同学丁君,我们都觉得好笑,丁君告诉我们说他肚子疼就在这里躺一会儿。我们笑他说你毛病真多啊,就把他拖起来一块走。后来在城里我们搭乘嘉钱线(嘉定——钱门塘)长途汽车返回到驻地。
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今天天气大热,班里的许多人都跑去游泳了。前面说过,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条公路,公路的一旁有一条十多米宽的河。河水清澈,游泳就在这里进行。我也跑了去,脱衣服只穿平脚裤下河去游了一把,河水有点凉,河底的泥沙踩上去软绵绵的。河边有一块巨石突起,一些人就站在上面表演跳水。
游过泳,回到寝室后,把枪又擦了一下,擦干净枪在射击后留下的硝烟火熏得痕迹。然后躺到地铺上休息,因为今晚要举行夜行军。
晚上八时起来吃了晚饭,活动了一下,到九时多又睡觉。
夜里十一点半起床,收拾东西打背包。全连队伍集合,连长宣读了团部关于夜行军的命令。命令虚拟了种种敌情,根据战斗的部署,要求部队在什么时间到达什么地点等等。读完命令,队伍就出发了。在行进途中,一十字路口,遇到团部七八个人组成的执法队拦在路中央,他们有人高喊:“口令!”我们这边有人回应:“铜墙!”他们随即答道:“铁壁!”口令对上,就放我们过去。
到达集结地点后,我们在原地休息待命。这时的气温与白天相比有了明显的反差,我感到有点冷。
来自我厂电工间的D在拉练开始后不久就与我们几个“勾结”到了一起,组成了四人小圈子。D是七0届中学毕业生,参军到空四军地勤部队当了几年兵,复员后分配到我厂。D在军训及练习瞄靶等活动中,态度都不很认真,我们戏称他是“老兵油子”。今天下午打靶,D随随便便地就把子弹射了出去,五枪只打了十九环。现在D又出了一个玩耍的主意,说要趁空闲时冒充团部的执法队去拦截别人家的队伍。我们觉得蛮好玩的,都表示同意。于是D就纠集我等六人也像刚才见到过的团部执法队那样,用毛巾系在左臂上,把枪上的刺刀都挑直了。然后来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岔路口设卡。等了一会,还真见到路的一头有一支队伍开来。我们赶紧在路中央装模作样地站好,队伍越走越近,有人用手电筒对着我们照射过来。我们这边的D怕被人看出破绽来,便大声喝斥道:手电筒不要乱照。对方果然关了手电,然后D就朝他们呼喊口令,当对上“铜墙铁壁”的口令后,我们便让到一边,注视着这支队伍从我们面前经过。对方根本弄不清楚真假,还以为我们就是团部的执法队,使我们顺利地当了一回“宪兵”。
玩过这个把戏后,我们的队伍也接到团部的命令,重新上路。
五月十三日,晴天。一路行军,走到凌晨四点半左右,就见天空开始麻麻亮。早上七点多,又有一个小插曲,昨晚被我们拦截过的那支队伍竟然从我们的队伍旁边经过,所幸我们认出他们他们没认出我们。
上午八时,我们又回到了老地方,来时宿营的葑溪公社,还住在原来的屋子里。铺好地铺,收拾了一下,去吃早饭,九时半睡觉。
睡到下午三时许起来,人还是不很精神。也没什么活动安排,大家就消磨时间到吃晚饭。
晚上,全连召开大会,会上有连长、指导员讲了行军及宿营的情况,重申了有关纪律,强调了在拉练进入到后阶段时不能放松要求等。
五月十四日,晴天。早上又是五时半起床,参加军训。上午到存瑞中学的操场上开始学习“单兵进攻”的军事常识和动作训练。下午继续去训练,因为缺少硬件设施,所以像匍匐前进通过封锁线及翻越障碍物等训练都无法进行。
在我厂的男战士中,我们几个技校毕业生年龄最小,虚岁二十一。其他人也只比我们大几岁,都还没有结婚成家。在这个青春焕发的年龄;在这个草木丰茂的季节;在这个野外集体生活的环境里,因为性欲骚动,一些人过于情感外露,也在所难免。他们专门喜欢说黄色下流的话;谈黄色下流的事,用我厂一些安徽籍老工人的话来说,这叫做“嘴快活”。在这“嘴快活”的背后,其实就是一种性情绪的发泄;是一种性压抑的抒解。我当时很看不惯这些人一谈到这种话题就两眼放光、兴致勃勃、热情无限的样子,以为很无聊,很粗俗,很低级趣味。现在想来,我们自己当时的内心也有某些意念在蠢蠢欲动,只不过是隐藏不露,“闷骚”而已。由此可以看出,即使是在当时严酷而枯燥的社会环境下,再怎么高尚的情势也难以遏制人的这种性本能的冲动。到了三十年后的今天,更是无所节制了。不去说在互联网的网页里;在手机的短信上,只说在娱乐场所的说唱中,加入黄色下流的成分已得到充分的发挥,成全了“大众化意淫”的快感。
至于说到女战士,只说说两个人。一女W,七二届,(时年二十二虚岁)她是我厂漂染车间医务室的“赤脚医生”。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这次拉练她担任我连的卫生员。我们以前很多人都看过叫《林海雪原》的书或电影,除了杨子荣之外,印象深的就是那个解放军女卫生员白茹,“小白鸽”。一些人很自然地由此联想到我们连的女卫生员W,幻想着自己最好能来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好让W亲自来关怀一下。更有一人悄悄地对W展开了大胆的追求,最终惜败,没有完成一段“战地浪漫史”。
另一女,不知姓名,姑且称为X。也是七二届的,她是鞋帽公司下属单位的职工。拉练前,在她们公司的会议室办学习班,台上的讲话正讲得起劲,X在台下与别人聊天也说个不停。X正坐在我的背后,我忍不住回过头去批评了她一句。后来得知X与我们技校技工班的陈同学是邻居。X长相俊美,梳两条长辫,在拉练的宿营地,X一开始是来找陈同学说说话,一来二去,其他人纷纷与她搭讪就都熟悉了。往后,只要见到X,一些人立刻心猿意马,兴奋异常。拉练结束后不久,我厂的一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要到X 的单位去看看,其实就是想去看X。把我也拖了去凑热闹,X是某服装店所属服装生产组的缝纫工,在她中学毕业的七二年,能分到这个工作已相当不错。那年头,只要不去上山下乡,即便是在城市里扫马路,都求之不得。
晚上六时半,连里又开大会。连长、指导员分别传达了他们到团部去开会的精神,要求有始有终地做好拉练的结束工作等。
五月十五日,阴有雨。凌晨一时,我又与同学马君起来去站岗放哨,至三时结束,回来继续睡觉。到五时半又起床,参加军训。
明天全团要举行会操,连部决定从我班挑选八人代表我连去参加。于是,上午别的班的人都去参加劳动,我等八人则到存瑞中学去练习队列操。练一会,歇一会,很快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午饭后,趁着休息的空隙,我与同学马君、于君等四人前往附近不是很远的大场镇游玩。也没什么好看的,回来后,下午一时半继续去练队列操。
晚饭后,听说附近有个解放军军营,我们一些人就跑到那里去玩。去了之后才知道,这里就是鼎鼎大名的“南京路上好八连”的驻地。
晚上七时,全连集合队伍在打谷场上看电影,放映重新拍的彩色故事片《南征北战》。电影机等设备是我连所属的灯泡三厂借来的。看到一半,我不想看了,就回到寝室里去涂写东西。
五月十六日,晴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早饭后,六时半,全连整队出发前往葑溪中学,去观摩全团会操。上午七时半左右,会操开始,从一连做起,每个连逐一进行表演,想要滥竽充数都办不到。轮到九连我们上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的动作严重失态,一看就知道我们根本就没有经过严格而刻苦的训练,成绩很差是必然的结果,真是令人叹息又令人扫兴。
会操结束后,举行学习交流会。先有团首长讲话,接着有团警通连、二连、我九连等代表发言,分别谈了拉练期间的行军、宿营中政治学习、军事训练及执行纪律等情况。其中虚虚实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交流会后,开始上演各连准备的文艺节目。今天,是史无前例、波澜壮阔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十周年纪念日。有一首主题歌已广为传唱,那就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据说歌词是我们纺织局的人创作的: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呀就是好,就是好!
马列主义大普及,上层建筑红旗飘。革命大字报,嗨!烈火遍地烧。……”

活动结束后,我们回到驻地,十二点多吃午饭。
《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及《红旗》杂志两报一刊为纪念“文革”十周年,发表了社论《文化大革命永放光芒》。我看了后,写了一段感想:

“弹指一挥间,文化大革命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了。这段历史是多么的错综复杂、凌乱突兀,深入地、系统地理解这段历史是非常重要的,也是很有必要的。要做到这一点,关键在于不断地学习和实践。”

下午没有集体活动安排,拉练即将结束,大家的心情明显地都松弛了下来。我感到人很吃力,二点多去睡了一会。
五月十七日,晴天。早上六时起床,上午八点多参加农业劳动,到田里去摘缸豆。
九时半多收工,因为有我厂有关部门的领导在厂党委书记的带领下,前来慰问我们。大家寒暄了一番,厂党委书记在讲话中特别强调要我们回去后,认真学习昨天的两报一刊社论,进一步提高阶级斗争、路线斗争和继续革命的觉悟,提高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成果的自觉性。一起吃了午饭,过了一会,“慰问团”就乘车离开了我们的驻地。
下午二时多,召开全连大会,先由指导员读了我连的拉练小结。之后由连长宣读团部的命令,内容是关于明天行军的出发时间、集结地点、队伍的先后顺序等种种安排。我只记住了一句:明天早上六点三刻,全团部队必须通过存瑞中学桥。(桥就在我们宿营地附近)命令读完后,又讲了我连明天行军的注意事项及安排等。
晚上,大家吃了拉练中最后的晚餐。六点半,连部在我们班的寝室里举行了联欢会。一些人唱了歌,大家情绪高涨,热闹了一番,这是最后的慰籍和陶醉。毕竟都是青春男女,难得的机会相聚一场,人生仅此一回。现在分别在即,心情都很复杂:回味,伤感,依依不舍,真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晚上九点钟,在临睡觉前,我到门外去看了看。这是拉练的最后一夜,但见天空广阔,繁星点点;空气清凉,蛙鸣四起。我想起斯大林的一句话:“感情的根源倾向于过去;理智的根源倾向于未来。”
五月十八日,雨转阴到多云。早上五点二十分起床,照样是收拾东西打背包,吃早饭等。夜里风声紧,清晨雨绵绵。六时三十五分我连的队伍从宿营地出发,踏上了返回的坦途。一路风风雨雨,背了半个月的雨衣每天晚上睡觉都当作枕头,今天终于派了一回它本来的用处。
行军途中,有连长(沈老师)过来告诉我,厂里的调令已经下达:我与一起拉练的同学丁君及留在厂里的同学杨君三人已被调到厂美工室工作。我知道自己早晚会调出车间,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情绪上不禁再起波动。今天是我一段拉练生活的结束;而这次拉练也成了我一段车间生活的结束。
归心似箭,一路没有停歇,上午九时多,队伍到达终点(也是拉练的出发地)——市区的广中路水电路,拉练就宣告结束了。连队的编制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予以解散。原连属区鞋帽公司、灯泡三厂的队伍先后分头离去,我们则在细雨中等到九时四十分,才有厂里的卡车来接我们。
回到厂里已十时多,把枪支、子弹袋、雨衣等物品交还给厂里。雨也停了,洗了澡就回家休息。
在家休息期间,有车间我所在班的班党支部书记及班长一起来给我送来了工作调令。两天后,我到车间里去向有关的工人师傅一一道别,又逐一卸去我所承担的职务和责任,就此离开呆了四个多月的车间,奔赴新的工作岗位。
更没想到的是,十五年后,一九九一年四月,我又回到了这个车间,出任车间主任。尚留在车间里的同学马君则做了我属下的班长。

二00七年一月二十八日


表情: 作者:linou 时间 2007-2-7 16:52:55 序号:612
^_^!
回复内容:
  当上海三月五日及三月二十六日出现报纸编辑的两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时,

应为不是问题的标题!

可见上海与外地关系之抵触。

这中间另有蹊跷!

表情: 作者:linou 时间 2007-2-7 16:57:37 序号:613
^_^!
回复内容:
  读此文恍如隔世,可那时候就是这样的真实!
表情: 作者:linou 时间 2007-2-7 17:00:15 序号:614
^_^!
回复内容:
  有一首主题歌已广为传唱,那就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据说歌词是我们纺织局的人创作的: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就是好!
马列主义大普及,上层建筑红旗飘。嗨!革命大字报,烈火遍地烧。……“

此歌词作者为茅晓峰,据我校语文老师说,茅过去也是她学生,原是三友毛巾厂(后为毛巾十厂)技校学生。

表情: 作者:linou 时间 2007-2-7 17:03:08 序号:615
^_^!
回复内容:
  现在D又出了一个玩耍的主意,说要趁空闲时冒充团部的执法队去拦截别人家的队伍。我们觉得蛮好玩的,都表示同意。于是D就纠集我等六人也像刚才见到过的团部执法队那样,用毛巾系在左臂上,把枪上的刺刀都挑直了。然后来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岔路口。等了一会,还真见到路的一头有一支队伍开来。我们赶紧在路中央装模作样地站好,队伍越走越近,有人用手电筒对着我们照射过来。我们这边的D怕被人看出破绽来,便大声喝斥道:手电筒不要乱照。对方果然关了手电,然后D就朝他们呼喊口令,当对上“铜墙铁壁”的口令后,我们便让到一边,注视着这支队伍从我们面前经过。对方根本弄不清楚真假,还以为我们就是团部的执法队,使我们顺利地当了一回“宪兵”。

这是看王心刚演的“侦察兵”看多了∶)

表情: 作者:老侬 时间 2007-2-11 14:20:22 序号:621
^_^!
回复内容: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这个网址可收听:

http://k.wangyou.com/p375033.html

表情: 作者:jhyf 时间 2007-2-18 13:33:59 序号:656
^_^!
回复内容:
  粉碎四人帮后,3.5及3.26报纸的问题早已实事求是地审查清楚了,没有什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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